任何的限制，都是從自己的內心開始的

• 文／冒牌生  圖／Dirima

這世界大致上分兩種人，

一種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方向，一輩子朝著認定的目標努力。

另一種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也不相信自己能夠做到什麼，

唯一知道的就是時間會逼自己前進，至於會不會過得更好，誰也無法打包票。

再強大的挫折，都會敗給你的行動和努力。

我大概屬於第二種人，從小到大夢想很多又善變，

曾想做科學家、音樂家、畫家、作家、成功的商人……多到數不清了。

在很多人眼中，我是個開朗、知道自己為何前進的人，

但十五歲那年一個人出國讀書，父母不在身邊，

異國文化的巨大衝擊讓我不知所措，從此，我變得很敏感，

不愛在別人面前表達自己真正的想法，

套句五月天阿信的歌詞：「我不是真正的快樂，笑只是一種保護色。」

不愛、不恨，也沒有什麼值得在乎的事情，只是盲目的活著。

這樣渾渾噩噩的態度讓我考大學失利，沒有考上自己理想的學校。

那次挫折，我不曉得該怎麼面對寄予厚望的父母與師長，

一想到及將要面對一雙雙失望的目光，更讓我不敢向他們坦白。

當時我常光顧一間咖啡店，那家店的女老闆得知後很不以為然。

她比我年長約十來歲，以前也是一個人獨自在國外讀書，

認為我的問題全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純粹把問題放大。

出身大陸農村的她和我分享了自己的故事。

小時候她沒有什麼目標，只想著能夠吃飽就是萬幸，

隨著年齡增長，開始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她夢想著自己能上大學，

於是為自己設定了目標，離開農村，考大學。

第一次考試鎩羽而歸，手頭拮据的父母無力供給重考費用，

於是她一邊到鄰居家的田地做事，一邊準備考試。

第二年還是一樣的高分落榜，但她給自己三年的時間，

趕緊準備下一次考試，第三年意外被北京一級名校錄取。

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體會到：「只要努力，人生自會有驚喜。」

但隨之而來的驚喜變成了驚嚇。大學生活並沒有想像中美好，

出身農村的她，打扮土氣，

再加上年紀比周遭同學們大，一進學校就成了眾人議論的焦點。

想像中的美好世界竟跟現實不同，這讓她沉寂了一陣子，

在宿舍總是低著頭，同寢室的室友稍微一句玩笑話，

或者問她從那裡來，她的臉就會紅得像蘋果。

她變得敏感又愛哭，只願意努力看書學習，

相信知識能豐富心靈，並且開始修煉自己的心，

希望自己不要被鋼筋水泥的都市打敗。

她為自己樹立了第二個目標──考公費出國讀書。

於是開始每天自習到很晚，學英文、考雅思（IELTS），

每天做題目做得頭昏腦脹。周遭有些同學看到她的作為，

總有些酸言酸語，認為她癡人做夢，

直到她後來真的考上公費留學，才真正認識到：

「生活中會有很多糟糕的事，但如果能把那些糟糕轉化成動力，

接下來得到的人生經驗，任誰也拿不走！」

到了紐西蘭後，她邊求學邊到餐廳端盤子，

這期間她以為遇到了生命中的真愛，沒想到卻是個負心漢。

男人在她懷孕後再也找不到人，從此人間蒸發。

她沒有選擇打掉孩子，也沒有把孩子送人，

而是透過社會救濟跟打零工來養活她和肚子裡的孩子。

未婚懷孕的事也不敢讓保守的父母知道，

直到孩子出生，她依然沒有勇氣開口。

就這樣隱瞞了好多年，

直到有能力將遠在中國大陸的父母接到紐西蘭來居住，這才公開。

沒想到她父母知道後，不是責怪女兒未婚生子，

而是埋怨女兒不早說，如果能夠早點知道，

他們可以在女兒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做點什麼。

他們心疼隻身在外的女兒，還有一出生就沒有爸爸的孫子……

她分享完自己的故事後告訴我：

「再強大的挫折，都會輸給你的行動與努力。」

並且對我說：

「生活什麼都不會給你，尤其是在你自己無心追求的時候。」

「我很羨慕妳。」我聽完後說。

她笑嘆：

「你羨慕我？你羨慕我出生農村？你羨慕我大學考了三次？

你羨慕我讀大學只知道讀書而沒有朋友？

你羨慕我到紐西蘭以後未婚生子一個人辛辛苦苦把孩子撫養長大？

你羨慕我？你到底羨慕我什麼？」

我被老闆娘連珠炮似的問題問傻了。

我為什麼要羡慕她？她得到的都是過去辛苦換回來的。

對於未來，我總是存在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對於挫折，我總是容易為小事沮喪，

而時間就在不切實際的幻想與無意義的沮喪中慢慢消耗。

我忘了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屬於自己的路，路都是自己闖出來的。

正確的說，

我羨慕的不是她的經歷，而是她勇於追求自己想要的那種氣魄。

生活跟自己想像中的樣子總有差距，如果自己不面對，

只選擇逃避或歸責於成長的無奈，又有什麼資格抱怨？

時間就像一塊良田，取決於你如何播種耕種，未來才有機會收穫。

日復一日的不安，不採取行動的人只是咎由自取。

那年暑假，我開始認真思考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曾說要當科學家，

但自從小學四年級自然考了七十五分後就放棄了；

我曾說要當音樂家，

但國中彈了幾個月的電子琴後就再也沒有練習過；

我曾說要當作家，但從來沒有真正投稿過……

我似乎總是說了很多很多，卻半途而廢毫無所成。

那時我真的發現自己錯了，

錯在作為不夠，而不是別人給你的機會不夠。

我到底為了自己的未來付出了什麼？

是否應該學會承擔責任，為自己開闢一條路？

如果世界的規則不會因為一個人而改變，那是否應該努力壯大自己？

唯有自己強大了，才能應對一切風浪；

不夠努力，就不要怨別人為何能夠得到的比你多。

於是，我下定決定把寫了三年的部落格文章整理過後，

投稿到出版社，為自己找一個機會。

當時沒有一間出版社願意幫我出書，我告訴自己如果此時放棄，

幾年後未來的我再回頭看到現在，只會更恨現在的我為何不堅持到底。

透過不間斷的投稿，經過了整整一年，

終於得到出版機會，雖然跟一開始所追求的不同，但那是我作家路的開端。

那份堅持至今已有十年，過程中有起有落，

但無論遭遇再多的磨練，我總是告訴自己

──人生本來就充斥著各種問題，我們要做的是面對問題，

也許不見得能一一擊破，但可以做到問心無愧。

人生，永遠沒有到不了的地方，只有未下足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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